吴歧路指节叩在檀木算盘上,郑顺意抬头时,正见他垂眸拨弄珠子的模样——灯影在他眉骨投下深浅不一的暗痕,倒显得那双眼愈发锐利,像淬了冰的刀锋。
东街布庄的账目有问题。他推过账册,袖口沾着新墨的清香。郑顺意伸手去接,指尖碰到他虎口处的茧子,硬得硌人。不过半年光景,少年人绵软的皮rou竟磨出这般痕迹。
夜雪压折枯枝的脆响里,郑顺意听见瓷盏轻磕桌角的动静。描金海棠纹的碟子推到手边,桂花酥摞成小小的塔,酥皮上还冒着热气。
厨房新蒸的。吴歧路说话时并不看她,仍低头核对着货单。只是那盏本该放在中间的油灯,不知何时已悄悄挪到她这头,火苗将宣纸上的字迹映得透亮。
郑顺意捏碎半块点心,甜腻的香气突然让她想起立春那日。少年撑着油纸伞在码头清点货物,白衬衫被雨浸成深色,肩线却绷得笔直。雨水打湿了鞋袜也不曾退半步,倒像棵生了根的青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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带着体温的大氅突然裹住肩头,郑顺意笔尖一顿,洇出个突兀的墨点。转头时吴歧路已退回光影交界处,侧脸被灯火镀了层金边。他生得其实极像他父亲,唯有垂眼时,睫毛在眼下投的阴影像极了那个雪夜跪在祠堂的少年。
郑顺意忽然觉得喉头发紧。她看见自己落在账册上的影子正与他的衣角交迭,如同两株共生藤蔓。抽屉里那份契约突然变得guntang,烫得她不得不移开视线。
还剩三本。她将算盘珠子拨得噼啪作响,看完就歇息。
经过一年多的并肩作战相互配合,郑顺意掌舵吴歧路冲锋,郑顺意亦师亦友的对吴歧路一路扶持,叶佩青理处理吴宅内务、杜娟在和各家太太打牌中获取一些商业情报,在白昭合作支持下,吴氏产业奇迹般稳住阵脚,并因与白昭的合作开辟了新财源。而吴歧路也迎来了他的十八岁,郑顺意知道是时候了,郑顺意攥紧了那张染着吴向荣血迹的小纸条,带着吴歧路去银行用小纸条上密码打开吴向荣留下的保险柜,柜内放着一些地契、金条,一封是给吴歧路的信,一封是给郑顺意的信。
吴歧路展开父亲的信笺时,手指微微发颤。泛黄的纸页上,墨迹已有些晕染,像是被泪水浸泡过。
歧路我儿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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