慨然相执手,颦然相戚,泫然相泣”,日日相从。现在,正应了李商隐很久前带着玩笑的一句断语:足下仕益达,仆困,不动。
大中二年(公元848年)的重阳节,长安还是记忆中的模样:高阳越淡,天光越薄,菊花越贵。暗暗淡淡紫,融融冶治黄。
回到长安的李商隐硬着头皮决定去晋昌坊拜访令狐绹。隔着十二年的沉沦起落,卸任的桂管观察使幕僚李商隐没有等到翰林学士令狐绹的接见。他只能默默在令狐绹家的屏风上写下他此刻的心情:“郎君官贵施行马,东阁无因再得窥。”
七
“十年泉下无消息,九日樽前有所思”,墨迹未干地题在客厅屏风上,令狐绹不可能永远躲着假装看不见。《北梦琐言》说,令狐绹看见这首题在客厅屏风上的诗,愤恨还在,更多的是惭愧和惆怅,他于是关闭客厅,终生不再踏进一步。《唐诗纪事》说,一心深恨李商隐为郑亚做幕府给他添乱的令狐绹看见这首诗,一时心软,为李商隐推荐了太学博士的职位。但这都是后世小说家带着同情的猜测。更可能,李商隐写《九日》也是一种幻想,大中二年(848年)的重阳节,他明明还在从桂林回到长安的路途中。对令狐绹家的这次拜访,也许只是他一个凄凉的梦境。甚至李商隐在大中二年回到长安以后,依然来往于晋昌坊令狐绹的新家,他写过《晋昌晚归马上赠》《宿晋昌亭闻惊禽》。赴宴,和诗,甚至喝多了也可以在令狐绹家住一晚。
闭门不见这样戏剧化的情节小说家最喜欢。但令狐绹,作为翰林学士,作为久经阵仗的高官,不愿意在任何时候成为同僚茶余饭后的笑话,也不想给政敌递上刻薄寡恩的素材。令狐绹不缺一餐饭,不缺一间睡觉的房间,给谁都行,也未必不能给李商隐。但是“一日相从,百年见肺肝”所需要的勇气和信任,失去了就再补不回来。
又过了一年多,大中三年(公元849年),李商隐再次离开长安,为徐州节度使卢弘止做节度判官,临近腊月,李商隐想等过了年再走,可是卢弘止一封接一封来信催促,送他路费,又为他向朝廷申请侍御史的六品头衔。李商隐不得已,只好在寒冬风雪里离开长安行向徐州。离开时他并没有意识到,自己这桩不被祝福的婚姻很快也会走到尽头。在这十四年里,他承受非议,也得到温柔与体贴。在他因为婚姻“大不堪”被黜落时,妻子写诗安慰他,明明是委屈难过的事情,却让他看到“锦长书郑重,眉细恨分明”的可爱。他为节度使做秘书,常常不在家。山水万重的遥远才够一首好诗在季节流转里慢慢生长:“君问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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