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的光,却幽而深,像将熄未熄的火,可惜这火焰终究要灭了。
“赫连新主刚登基,边疆不稳,他们想用我稳住外敌……也没错。”她垂下眼睫,唇角扯出一抹疲惫的笑,“可你知道吗,那日宫宴,赫连使臣本没有指定谁,只说若是得宠的公主,就不求嫁妆。”
“父皇亲口点了我。他亲口。”
“他把所有的宠爱和荣耀,全都堆到我身上,就是为了——”她声音忽然顿住,胸口剧烈起伏起来,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。‘
崔沂连忙扶住她,却看见她轻弯着身子,将刚喝下去的药尽数呕了出来。
她扶她坐稳,手忙脚乱地去拿痰盂:“昭宁——”
李昭宁抬手,止住她的动作,只仰头望向帐顶,脸上是一种透彻的冷意。
“那宠爱……是给别人看的,是为了贴上价码的。”
她嗓子已经发哑,可每一个字,仍是清清楚楚地落下来。
“你知道赫连那边的规矩吗?兄终弟及,父死子继。我过去了,会是什么?是那位年轻可汗的妻子?或许未来还会是他弟弟、侄子的妻子?像我姑姑一样——她死在北地,死的时候,连名字都不能留一个。”
“母后劝我,说他年少,是良配;太子哥哥劝我,说国家社稷重要;阿宴哥哥只说让我别担心——我怎么可能不担心?”
她低头一笑,眼眶却通红:“嫁出去的女儿他们哪里会管!我现在只有两个选择,要么死在去和亲的路上,要么死在异国的王帐里。”
泪水星星点点坠落下来,她半是哭喘着,生平第一次咬牙暗恨:“我怕得要命,我也恨得要命,他们只把我当成一匹好马,好马该用来换地、换粮、换他们的疆域。我究竟是不是人?”
她半坐着,咬了咬银牙,眼神空空地盯着帐幔顶部:“我能怎么办?哀求?自尽?可换上的也是另一个妹妹,他们拿国家大义压下来,我当真无话可说了!”
崔沂的指节紧紧攥着药碗,脸色也白了。
她不知道该说什么。任何一句安慰,此刻都是徒劳。
她只觉得胸腔里闷得发疼,眼眶一阵阵泛酸。在这样的时刻,她脑子里一片空白,想起的居然是李昭宁生辰宴上的那颗夜明珠——
日日拂拭,并不是因为珍爱,只是为了送得体面、卖得出价罢了。
她伸手握住李昭宁的手,手心滚烫,两个人都在发抖。
“昭宁……”她低声叫,却再也接不下去。
李昭宁轻轻回握,声音轻得像是最后一口气:“你看着我,记得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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